一位名人说过一句发人深省的名言,他说:“人的一生都在选择与被选择中。”人生尚且如此,书评又何尝能逃脱!评书家搁笔之后期待的是书评的被选择,而很大程度上这还要
决定于提笔之先对所评之书的选择。
台湾一位风靡一时的书评家曾讲到她如何撰写书评:首先出门去书店转,翻阅很多书后,挑出一些买回来。回家后一本一本读,读完一本,扔开一本,直到发现一本值得注目精读的书,于是正襟危坐而攻读精研……。先不说攻读精研的功夫,只在拿到一本书精读深析之前,便要花那样大的力气,难道是因为她闲得无事可做吗?为什么不是抓到一本书就评论一番呢?
实际上我们面对的是日新月异,令人目不暇给的图书市场,面对着包罗万象,浩如烟海的书籍,永远不可能放弃选择。只有深刻地了解,才能正确地选择。研究很多资料,研究一批书,往往是为了评论好一本书;而真正评论好一本书,又会使我们由此懂得很多书。
《围城》中引过一个没人赞许的比喻,说有个生脱发病的人去理发,理发师说不用剪了,过不几天,头发就会自己掉光了。由此说很多作品也是这样,用不着去评论它们的。在这里,理发师判断出头发的有无生命力,正如地质学家判断出矿藏的丰富与贫瘠,正像评论者分辨出书籍之有无典型的认识价值,这也就是鉴别的功夫,选择的能力。
评书者应该了解读者需求、社会需求,有目的、有选择地评论,满足读者要求,也由此有效地提高读者的分析能力、认识能力。选择也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中进行,只有在熟悉与了解的领域中,才可能敏锐而准确地选择;只有在自己透彻研究的领域中,才能以真正深刻的认识,独到地指出书的真实价值所在;也才能赋予书评以真正长久的生命力。曹植说过一种见解:“有南威之容,乃可以论于淑媛,有龙泉之利,乃可以议于断割。”就是说自己要有绝世的风姿,才有资格去评论美女;有盖世的锋芒,才有资格去评论刀剑。意谓自己有卓越的才能和素养,才有资格去评论别人的作品。如果说评论人家的小说,自己必须写出过《红楼梦》,评论人家的著作,自己必须写过同类的传世之作,未免有些苛求;但你要评论刀剑,至少要对铸造工艺与宝刀利剑有过全面细致的考察与研究,说话才能服人。人们往往是先接受一个人,然后才接受他的话;要有发言权,必须建立权威,而权威正是建立在你对这个领域,这个问题深入研究后的真知灼见上。
人们常说“独具慧眼”、“慧眼识人”云云,什么叫“慧眼”?就是一种见人所未见,识人所未识的不同凡响的观察与认识的能力、鉴别与选择的能力。真正有价值、有生命力的书评无例外地基于这样一种深入的了解与准确的选择。
社会的出版业存在一天,便总需要书评家的工作。评书,首先应该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,应该具有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与震聋发聩
的真知灼见。
鲁迅先生曾说:“现在社会上的流行连环图画,即因为它有流行的可能,且有流行的必要。着眼于此,因而加以导引,正是前进的艺术家的正确的任务。”(《且介亭杂文·论“旧形式的采用”》)对于今天来说,观察图书的流行,分析图书的流行并加以正确的引导,仍然是书评不可推卸的责任,是书评的重要的价值所在。
有的书评、书序东拉西扯,淡而无味,不知所云,只是胡乱应付;有的兴之所至,任意挥洒,下笔千言,离题万里,一味宣泄自我而强加于人;有的写了等于没写,有的甚至不如没写。不能完成它的社会责任,书评就只是一片枯叶,随风翻滚而毫无生命力。
书评不是游戏,不是私语,而是一项严肃的责任重大的工作,它要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来坦然地大声地向社会宣布自己的意见,对读者、作者、社会负责;满足读者要求,并提高读者认识与鉴赏的能力。
坚持真理,首先要有认识真理的洞察力。书评的魅力产生于它睿智透彻的思想、精辟独到的见解。理想的书评给予人们以智慧的启迪,美的享受与充实的愉悦……
评书,离不得科学的精神。发现真理,并阐明真理;书评的激情不是体现在意气相激的盛赞或痛骂,而是体现在对真理热情的探寻与追求。
书评对所评之书,不仅要从表面上、从各个局部把握它的“形”,更需要从整体、从深处把握住它的“神”。就事论事,就书论书,有时适如要描绘一个美人,先去一一数清她有几许青丝。如果我只说:“《太阳歌、月亮歌》是‘计划生育抒情歌曲集’,共100页,收歌曲45首,内容是……”,就有点像描述一个人:“48岁,五官齐全,黑发,蓝衣,绿袜,黑鞋……”,看似具体详尽,实际上适如一种通辑令或寻人启事。作为评论,应该能更深入地把握住它们的内容、风格、神韵、精髓及各方面广泛的联系。比别人看的深,比别人看得准,比别人说的清……才能担当得起这评论指导的重任。
人们说:一个称职的编辑,稿子一经过目,便能“掂出分量”;一篇优秀的书评,也要有眼力准确地掂出书的分量。能不能客观、准确、深入地衡量出书的优劣高下、价值所在,也决定了书评的价值。有了真诚、深刻的社会责任感和坚持真理的科学精神、真知灼见,书评才能经得住社会与历史的考验。
(未完,下期待续)